※※※※※※※※※※※※※※※※※※※※※※※※※※※※※※※※※※※ ※                                 ※ ※        ≡≡≡ 新 ≡ 语 ≡ 丝 ≡≡≡        ※ ※                                 ※ ※          1995/02 (第十三期)         ※ ※                                 ※ ※   《新语丝》为文化性综合刊物,登载文学、艺术、史地、哲学等方 ※ ※ 面的稿件,目前设四个栏目:【牛肆】(随笔、评论)、【丝露集】( ※ ※ 诗歌、散文、小说)、【网里乾坤】(文史哲小品)和【网萃】(中文 ※ ※ 网佳作选)。本刊每月十五日出版,并不定期出版专题增刊。     ※ ※                                 ※ ※※※※※※※※※※※※※※※※※※※※※※※※※※※※※※※※※※※ § 诗 阳:  卷首诗       §     树 §     -arbre 本刊编辑部:创刊一周年感言   § § 我的心事是纤细的枝 【牛肆】            § 在流浪的日子里静静摇曳 涂 鸦: 酒和朋友       § 就着南下的夜风 问你 皇甫茹: 天影长传日月光    § § 每片叶子都会对着流去的溪水想望 § 俯首冥思 也会碰落自己的果实 【丝露集】           § 哦 问你秋天已去何时 莲 波: 女孩子的花      § 那么雨中的草地终究会青绿 方舟子: 临江仙词并序     § 当我开始播撒一地的美丽 晓 鸣: 怀念一个人      § 问你 问你的春天尚未到来 不 宁: 阿姆斯特丹呓语    § 浪 人: 轻轻的雪花      § 我的根早已扎进料峭的岁月 瓦 克: 情人节的电话     § 悄然已不能自拔 § 假若这次是你轻轻飞回 掸起 【网上乾坤】          § 那乘着歌声的翅膀  牛:  谜语与谶语      § 西西:《圣经》中的创世     § 为何 为何不能自拔 § 悄然问你 那轻轻回飞的一瞬 § 【网萃】            §(寄自:yang_wu@mentorg.com) 四 月: 四月奇谈选      § § ※※※※※※※※※※※※※※※※※※※※※※※※※※※※※※※※※※※ 热烈庆祝《新语丝》创刊一周年! ※※※※※※※※※※※※※※※※※※※※※※※※※※※※※※※※※※※ 创刊一周年感言 ·本刊编辑部·   《新语丝》创刊整整一周年了。   在她草创之时,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料到这一份由分散世界各地的自愿者编 辑的刊物,还能在一年后的今天庆祝自己的生日。这是意外的喜悦,我们为此 自觉欣慰。   一年来,国际风云变幻,电脑网路也是日新月异。一年前,我们还只能“ 遥望神州,感慨不已”;而如今,《新语丝》正随着国际网路伸入神州大地, 回归故里。继《新语丝》之后,又有几份中文电子刊物相继创刊,其中一份直 接来自中国大陆。   在目前近二十种发行全球的中文电子刊物中,《新语丝》自有与众不同之 处。她不属于任何组织,甚至连联谊会之类的“挂口单位”都没有,因此她有 着自由、独立的编辑方针。她力尽于文化自身的探讨,不空谈国是,是恪守于 纯粹而多元化的文化刊物。她不以文摘稿充数,而全部刊载网友的创作稿,一 个《新语丝》同人创作群正在隐隐形成。她还被认为是排版认真、别字最少、 发行准时的中文电子刊物。   一年过去了,《新语丝》也已换了一届编辑部。网路上鸿文不断,《新语 丝》常新。这样的刊物,自有其存在的价值,也还会存在一段时间的。如果在 网友们的生活中,在网路的喧嚣中,《新语丝》能带来自己独特的声音,那么 我们编辑部便感到一丝欣慰,一丝自豪。我们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们也没有 什么编辑目的,我们只是祈望《新语丝》能继续给平庸的生活带来一点异彩, 如此而已。   我们还想在这里告诉网友们,《新语丝》创刊一周年纪念增刊《我与<新 语丝>》正征集稿件,将在近日出版。愿我们的读者、作者与我们共同分享这 周年带来的喜悦。 【牛肆】∽∽∽∽∽∽∽∽∽∽∽∽∽∽∽∽∽∽∽∽∽∽∽∽∽∽∽∽∽∽∽ 酒 和 酒 友 ·涂鸦· “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 得老婆不愿睡,最后闹到纪委会。纪委说:当喝 不喝也不对”。 -- 中国民谚 快过年了,又要喝酒。 一位朋友来函要跟我斗斗酒,我笑一笑。学一句那位网友的话:不敢谦虚。 喝酒我是海量,自不必说。我在地质队解决中国贫油问题,关键是要寻找储 油构造。所以晚上常呕心沥血到两点左右。这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跟人斗 酒,是用古人的法子,用大雅,中雅,小雅三种容器,能连尽三雅者方能跟我说 话。否则我可“白眼看鸡虫”。 如能跟网上高人,于快哉亭中,下一局烂柯棋,输者罚依金谷酒数,连尽数 杯,一笑而散,那将是何等爽落。 我小时候,经常跟家父赴宴,所谓“革命的小酒天天醉”,许多孩子酒一沾 唇就晕了过去,我是跟大人一起喝,面不改色,经常弄到满座皆惊。所以我觉得 喝酒是要有天分的。 喝酒最重要是要有好的酒友。酒友必须是海阔天空型,或者像水唬中的匪徒 ,说话令人豪气顿生,这酒才喝得下去。否则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倒不如独自 捧个大碗,蹲到村外的打谷场喝棒子面粥去。 我有一朋友,喝酒时要敞怀,用大杯,这一天喝到兴起,跟人打赌,从二楼 一跃而下,在下面站着,立等对方连尽三杯。我喝酒就喜欢这种人。请这种人喝 酒,必须是六十度以上的白酒,下酒最好用辣椒,酱肉拼盘之类的俗物一律免去 ,一边喝,一边大呼小喝,忽然哭,忽然笑,皆在情理之外,方能尽兴。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酒次了绝对不行,美国这些酒跟水似的,天生一点气 概,喝了这酒反而没了。我在美国,每有寂寞之感,没有好酒大概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鲜能碰到好的酒友吧。 (寄自:Tuya@CCMAIL.UOREGON.EDU) ※※※※※※※※※※※※※※※※※※※※※※※※※※※※※※※※※※※                                                  天影长传日月光                                                                  ·皇甫茹·                                                       半夜闲谈,朋友提到了《诗经》,提到了《卿云歌》,当然还提到了美国诗 人庞德对中国古诗的译介与崇拜。这一下子把我拉入一个幻想,那就是要让中国 古诗走向现代世界的幻想。                                                              《诗经》是我所仰慕的影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是回味隽永的思 恋;“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该是矢志不移的恒心。就象无数雄心勃勃的青年 人一样,我曾尝试着译介这些诗句而终归于失败。朋友曾对我说:《诗经》放在 那里,任何人再想去写诗便是自讨苦吃了。这对译诗又何尝不是呢?明清之际的 王夫之不是就在《诗译》里说过:《诗经》圣于诗,而千百年来的陶渊明、杜甫 、白居易、苏东坡的诗作与之相比,不过是诗坛邪淫。真的,《诗经》是不该译 的,是不能译的,翻开来便要永远吟咏下去的。                                                     然而我必须译诗,必须写诗,我的译诗写诗基于必要。不写不译,胸臆无诉 。内心的这种冲力,是一种莫名之苦。我常常轻轻地自慰:谁叫你仰慕这个影子 呢!这个影子,便是东方文化。这么说,不无道理,看看芝加哥大学的钱德拉塞 卡教授的一段轶事或有启迪:                                                             几年前,钱德拉教授在纽约出版的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幅照片,这位印度裔 的天体物理学家一下就被这幅照片吸引住了。照片构图再简洁不过了:一个攀登 者仰慕着自身在底光下拉得高高的影子——背景是墙,而墙很白,竖梯与梯影相 接延到视界之外,寓意攀登是无尽的。钱德拉教授马上去信编辑部,言明有意购 置一幅复制品。杂志编辑和摄制者回答得有如这个作品一样简洁:我们可以将原 件赠送于你,条件是你能讲出你所看到的作品内涵。                                                   在钱德拉教授看来,一个印度教徒,一个东方人,有如这个攀登者。每进一 步,身影便拉得更长,直至无尽。显然钱德拉教授对东方人的这一诠释折服了编 辑和作者,那幅照片至今悬于他的办公室里。                                                      我们以汉语为母语的人,势必感佩《诗经》之圣于诗,但我们又无法止歇于 这巨大的影子前。我们必须奋力向上,追慕我们的文化所投下的巨大的影子。我 们不断地写不断地译不断地攀向高处,影子也就不断地加大,这是不归的云梯。                                       “影子的仰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妙喻。与钱德拉教授同校的李欧梵教授使 用这个标题专述过俄国诗人约瑟夫·布洛斯基——我最先想到此喻就是从李教授 那里获得的启示。布洛斯基是数年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的散文集《少于一 个》不乏惊人之语。这里节录一段李教授的翻译:                                                    “当一个作家用一种非母语的其他语言写作的时候,他可能基于必要,如康 拉德;或由于雄心万丈,如纳布可夫;或为了取得更大的疏离,如贝克特。…… 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使我觉得和一个人更接近,我认为他是廿世纪最伟大的心灵 ——维斯坦·休·奥登。                                                               “即使别人说我刻意摹仿,我都觉得是一种恭维。……我学习英语写作,与 自信或自满无关;我的欲望只是为了讨好一个影子。”                                                  李教授认为,如果学习第二国语言的目的只是为了翻译自己的诗,这种居心 就是不良,除了自大和自满作祟之外,其功利主义的方法绝对学不好外语的诗。 他说布洛斯基如此崇拜奥登,因为他觉得奥登对于自己诗的语言义务已臻极致。 而这种极致的“影子”就是智慧。                                                           说真心话,我对布洛斯基或李教授的这一说法是不无疑虑的。布洛斯基在七 十年代初移居英美,晚至七七年才开始用英语写作。我无意否认布洛斯基的英文 才华,我只是想说上面的观点偏颇了,至少布洛斯基移居英美之初,英语是一种 必要。毫无疑问的是,他所仰慕的“影子”引导他逾越了语言的鸿沟,文化的鸿 沟,直至摘取桂冠。                                                                 按照布洛斯基的说法,康拉德以英语写作是基于必要。我看到康拉德与布洛 斯基身世的许多相似之处:都是从斯拉夫语言转向英语,都是很晚才用英语写作 却以之赢得名声。有一点很不同的是:康拉德把这种必要性以无以比拟的深刻笔 触给表现出来了。康拉德的《黑暗的中心》,写到了殖民者库尔茨深入非洲丛林 ,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境地。那是野蛮与文明、原始与现代的冲突。库尔茨的朋友 马洛亲历了库尔茨的恐惧,却回国向库尔茨太太转述了一个爱情故事:库尔茨濒 死之际呼喊着库尔茨太太的名字,而不是恐惧。                                                     康拉德用他的小说点明了对今日英美文化而言,其他文化乃是不可理解的。 《诗经》,怕正是这黑暗的中心。西方文化会绕过这黑暗的中心的,一如庞德将 《卿云歌》这样的上古汉语诗歌,用晚于中古的日文注音充当诗译。也难怪各种 文学奖评委们会如此看中庞德带给西方的中国文化。不无殖民主义味道的日语文 学一次次当作东方文学而得奖,这里不乏恐惧故事改爱情故事这种阴差阳错吧?                                       对此,与其期待着世界主动赏识汉语,不如扪心自问:自己向非汉语世界又 贡献几多?自己意识到了向非汉语世界译介汉语文化的必要性了吗?什么时候才 会有出于汉语世界的康拉德、布洛斯基?                                                        《诗经》仍是黑暗的中心,这是汉语的不幸,也是世界的不幸。相比之下, 钱德拉教授是幸运的,他不仅浸润在东方文化中,也尽享着西方文化。他曾经被 邀到欧洲专讲莎士比亚。他仰慕莎翁,把莎翁看作一种文化。他认为莎翁作品字 字玑珠,但晚年更比早年深刻而成熟,庾信文章老更成,“去读读《奥塞罗》吧 ,再回过头来看看《罗密欧与朱丽叶》,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悲剧。”钱德 拉二十岁上便写下了有关白矮星的论文,却迟至古稀之年才以此得奖。五十年中 他当然功底见长,各种奖牌纷至沓来,所有的奖都是因为感到他那头篇论文该得 大奖,而没人敢明说授奖于那篇论文——那篇论文给钱德拉的一生投下了太长的 影子。钱德拉几十年努力不辍,多有足可得奖之作,但钱德拉认为,自身的奋斗 从不是为了得奖,一个人、一个文化愈益成熟也是人们的期冀。                                              《奥塞罗》之为《奥塞罗》,乃是因为它的作者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作 者,而不是相反。《奥塞罗》之存在,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影子下的攀登, 是一种文化的必然。钱德拉教授五十年中虽大奖无数,却不因那篇论文而得奖。 他以一个故事来反讽这一经历:在一次宴会上,一位女士向邻座的一位佩满勋章 的将军问道每枚勋章的来历,将军告诉女士,那枚最旧的是得错了的,其它都是 跟着那枚而来的。                                                                  我对汉语为母语的人写诗译诗持类似的看法:一方面《诗经》放在那,后人 要奋力去写新诗,这才无愧于《诗经》,这象《奥塞罗》无愧于《罗密欧与朱丽 叶》,是一种必要;另一方面,对《诗经》无所了解的世界诗坛好象天天错发桂 冠,我们以外语写诗译诗,拓展自己的文化空间,已是必要,实在是责无旁贷。                                       李教授也会这么看的,他不是问过:当代中国诗人中有多少人翻过《牛津大 字典》?倒似乎人人都想在世界诗坛坐而论道。               (寄自美国) 【丝露集】∽∽∽∽∽∽∽∽∽∽∽∽∽∽∽∽∽∽∽∽∽∽∽∽∽∽∽∽∽∽ 女孩子的花 --写在圣瓦伦丁节之前 ·莲波·   圣瓦伦丁节快要到了,处处商店里都摆出了红红的心型的小礼物,让人看了 心中不免有些许温柔驿动,只觉得在可爱与甜蜜之外,还有一种活力在里面。我 的心因此在芝城的一季寒冬中缓缓鲜活起来。走出店门,仿佛天地间有无数的小 红心儿在欢笑嬉闹,而春天就躲在它们后面,正于某处暗暗候我,一不小心便会 迎面走来,与我相遇。   这个节日,也许是许多人心中一年里最美丽的时分。   现在是老了,也忙。这个节日所激发的热情,真的已经比从前小了许多。过 去漫漫长夜里不眠的理由,如今都淡入了一个个眠熟的平白的梦;而那些曾经让 我笑得花枝乱颤的故事,而今再听一遍,竟只有嘴角的轻轻一抿。   然而,每一年圣瓦伦丁节到来的时候,我总会定时地想起那个只见了一面的 女孩子。我想我也许很难忘记她了,如果我的今生没有糟糕到完全褪色的程度。   那是五年前的二月十四日早晨,太阳已经出来了,我却没什么事,骑着车在 学校周围闲逛。离学校不远有一家名叫“黄丝带”的礼品店,我常常会去看看。 那时的中国年轻情人们已经懂得了这个只属于他们的节日,而那“黄丝带”的老 板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很聪明也很有情趣。她推出了我们苏州第一个鲜 花和礼物限时专送的服务。   我那时的他在一个鲜花送不到的地方,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点 要我送花给他的期待。实际上,我那天的心情是黯淡无光的,之所以去“黄丝带 ”只是为了看看别人的笑容,但愿他们幸福的爱恋也传给我一些来日的吉祥。   我去的时候,店里挤了一大堆男孩。毕竟在爱情中,女孩子总要留一点矜持 。在爱人与被爱中,她们更多的是接受。而男孩们,便义不容辞地担负起了奉献 的责任。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情更坏了。   因为常去买卡片,老板娘是认识我的,便走上来和我闲聊。她说今天的玫瑰 很好,全是含苞的,叫我买两支送男朋友。我只好苦笑了。   我说:“哪有女的送花给男的?”   “有啊有啊,”老板娘笑着说,“那边就有一个。”   我于是看到了一个小小个子的圆脸女孩在花丛里仔细地挑选着玫瑰。那花朵 上残存的露珠不时地洒落到她的脸上,她鲜艳的肤色和玲珑的眉目便也宛如带露 的朝花。   我突然觉得她好可爱。   她看到我们在说她,便羞涩地笑一笑,拿了挑好的一朵玫瑰走过来。   她把花交给店员去包扎,然后过来和我们说话。   “为什么女孩不能送花给男朋友呢?”她微笑着说,“只要我愿意就是了。”   天呀,“只要我愿意”,这是多么坦荡多么纯澈的理由!   她的那个男孩一定很爱她,也许今天也会买一朵甚至一打玫瑰给她,因此她 的那句“愿意”是如此的明朗嘹亮!   花包好了,她却不拿,轻轻地对老板娘说:“你们给我送吧。”   老板娘又笑了一声:“送什么呀,送一送加十块呢。你们学生没多少钱的, 还是省省吧。自己拿给他就可以了。”   是的,如果我要送花给一个我爱并且爱我的男孩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我要看他眼中无法按捺的惊喜,我要读他唇上颤抖的表情,我期待他随之而来的 热烈的回报。如果我们的爱情将因此而写下一页壮丽的史诗,我将终生感怀他的 激情并为我自己的表白而骄傲。   可是,现在我一无所有。   女孩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还是送吧。”然后,付了钱就要走。   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问我附近的一家照相馆怎么走。我坐着也是 无聊,便和老板娘道了别,给她带路。   我推着车陪她走,她很不好意思,感激地道谢过后,就和我聊着。   我于是隐约明白了她的酸涩的爱情,竟是和我一样!   怪不得她没有把爱的鲜花,亲自送到那个他的手中。我能想象一腔的热爱热 情换来对方的淡淡漠漠是怎样一桩摧人心肝的恨事!   我告诉她我也一样,所以我的心情很坏。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爱情是否还有明 天。   她说:“那你今天更该送花给他。让他多少也有一点点感动。”   我说他在别的城市,花送不到。   她笑了:“那就自己画个卡片给他,打毛衣给他,把你自己的声音录下来寄 给他。办法太多了。”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也许比较骄傲一点,不愿意这么做。但我觉得这样才 能感动他,我就这么宠他、惯他,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离不开我。”   照相馆到了,她朝我挥挥手,最后说:“这一点你一定得信我的。”   我霎那间感动莫明。   后来我再没见过她,而她的话却影响了很多事。我真地试着照她的话去做了 ,而我那无奈的爱情终于有了起色。   虽然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抵死相守,但至少拥有了一段抵死缠绵。直到现在 回望来路,我仍感到一种真爱的充实。年轻的生命因此而永不虚假。   好了,现在一年一次的永远的情人节又到了。你们要相信我上面说的话完完 全全是真的,就这样的去做吧。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吝惜自己的爱意和 表白。你的青春只有一次,何苦让自己的心与爱情苦苦挣扎? (寄自:yong@cicero.spc.uchicago.edu) ※※※※※※※※※※※※※※※※※※※※※※※※※※※※※※※※※※※ 临  江  仙 ——情人节并序 ·方舟子·   天幸今夜我见到了你。你穿着我们初识时穿的那件黛色衣裳,笼罩在昏黄的 灯影里;幽幽的眼中不时地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忧郁。然而你微微笑着,仿佛已 料到了我的来临。那会心的笑容,倒映在我憔悴已久的脸庞。   然后我听到了你浅浅的歌声,清纯透明宛如响自天外,与你天真的容颜一同 包围了我,挽留住我将逝的青春的脚步,在刹那间共度千年: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     美丽记忆令人怀恋     且放下年轻的忧郁     草木青青骄阳无限   是的,即使这不是我们等待已久的百年传奇,也不该是稍纵即逝的短暂插曲 。在心灵的求索旅途上我已如此疲惫,但愿这一次的停靠,不是另一次跋涉的中 转。假如我不能不重新启程,你会一直跟着我走吗?   你的誓言是无边的沉默。无论如何,我总是在梦的这一头等着你,用带血的 歌喉回应你的欢唱: 今夜魂飞千里外 灯前浅笑盈盈 芳樽频进索山盟 呢喃千万语 梦醒不闻声 多少相思无写处 缠绵遥寄荧屏 人生最苦是多情 新愁听旧曲 独坐望天明 (寄自:fangshim@student.msu.edu) ※※※※※※※※※※※※※※※※※※※※※※※※※※※※※※※※※※※ 怀念一个人 ·晓鸣· 记忆最深处 小镇又被连天细雨模糊 新升的火炉,古老的风琴 你神采飞扬的朗诵 在我的记忆中 不仅仅留下余音 后来你学会了逃学 拽着我在校园中乱转 寻找可以藏身的树荫 最后却蹲在太阳下 赞叹河滩上一枝优美弯曲的麦穗 ——多少年了,只要一闭眼 就感得到那天的阳光眩目 怎不让我怀念一个人 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呢 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站台 见面正是分离时份 那小镇该又是连天细雨吧 能使最粗糙的情感湿润 使我怀念一个人 终夜无眠 ※※※※※※※※※※※※※※※※※※※※※※※※※※※※※※※※※※※              阿姆斯特丹呓语               ·不宁·   圣诞节腾出几天空,去哪儿转转呢?上荷比卢吧。那都是些小国家,一礼拜 八成够了。您别说,还真有的看,结果只转了俩城市。单说咱在那儿辞旧迎新的 阿姆斯特丹就不简单。   阿姆斯特丹没地方住。下了车,找啊找,跑了四个钟头,没戏。咱心一横: 不住了,老子索性遛达一天一夜,就跟它拜拜。这也不光是咱一人,你不信去中 央车站瞅瞅,夜里歪七扭八,躺满了,全是游客。当年徐霞客怕也没这遭遇。真 要跟它拜拜了,倒出了柳暗花明,没多久,不但找着了McDonald's,撮了一顿 之后,还找着一家小旅店,居然没客满,咱把兜里的钱全给了老板,老板让咱上 了楼。   一进门,嗬,八张床。   八张床全空着,咱捡了一张就躺下了。刚闭眼,人一个个来了。咱懒得睁眼 ,随他们去。可是不成,睡不着——熏的。前后进来七个,七根儿烟,还不是一 般的烟,带白面儿,呛人。阿姆斯特丹白面多,政府不管,随便卖,大伙便随便 抽。有几个主儿还真往鼻子里吸,听他们吸完这一通咳嗽喷嚏,咱特解气。偶而 还能灌一耳朵英语特臭的侃大山: “You from?” “Germany. You?” “Iran. You阿吸吸also?”(“阿吸吸”是一种毒的名称) “Yeah, yeah,阿吸吸sometimes” “阿吸吸 not good, you know?” “阿吸吸 is good.” “If you阿吸吸much, your brain will PU ...(带比乎)” “No, every day阿吸吸, bad, holiday, good.” “Whisky is better.” “Ha ha ha ...” “...”   抽过了,吸完了,接着发呆,发完了呆,开睡。该安静了?哪儿啊,更吵! 七根烟枪改成七扇风箱了。那呼噜声儿,不蒙你,象猪吼。咱心里明白,这房钱 ,亏了。真还不如去遛达一夜呢。   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有名。路上有人劝我,要逛那儿,别太晚。黑了,不 安全。咱也没想深更半夜地往那儿闯。可为了找旅馆,不知不觉就遛到那儿了。 开始也没觉得是啥红灯区。那儿有几条运河,河边张灯结彩的,挺好看。人也多 ,赶集似的,哪象晚上九、十点钟的光景?咦,那霓虹灯怎么怪不拉几的?走近 点,哦,是条女人的大腿。咱才发觉进了红灯区。再看街边上不少窗户上泛紫光 。这不是红灯区嘛,咋点紫色儿的灯?不懂。   每个窗户里都有一两个小妞,扭啊扭的,倍儿性感。也有几个懒的,坐那儿 不动,冲你咧着嘴,象是在笑。穿的真少,蕾丝内衣,不知她们冷不冷,这时节 咱可披着大衣呢。有的内衣还发萤光,真奇了怪了。你想知道她们模样?唔,有 几个还行,大部分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还有个别的特丑,大概赚不了几个钱。但 也有特高雅的,只露一条腿儿,象大学生。还真有人在众目睽睽下问价。咱想到 那菜场卖肉的,要哪块,切哪块。只是那挂着的猪不会冲人挤眉弄眼。对了,还 有sex shop,满街都是,您去看了,特长学问。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 其器”,就是这理儿。   阿姆斯特丹热闹。赶上过年,象中国的大年三十,满街放炮。闪光雷、钻天 猴、挂鞭,都不少,只缺二踢脚,所以都单响儿,总觉得有一节臭炮。麻雷子火 药够劲儿,赶上小炸弹了。特别是新年零点那会儿,有点象俄罗斯攻打车臣那劲 头。救火车救护车也满街乱窜,感情这西洋景跟东边儿的也差不了哪去。可还是 有点区别:过年没处寄信——信筒全封了,您说为啥?怕浑小子们往里放炮仗!   嘿,阿姆斯特丹的年轻人无法无天是不?您得空也去转转? 一九九五年一月写于英国坎特伯雷(nl5@ukc.ac.uk) ※※※※※※※※※※※※※※※※※※※※※※※※※※※※※※※※※※※ 轻 轻 雪 花 ·浪人·   “哇!哇!哇!我爱你,直到地久天长……”王君彬和着车里震耳欲聋的立 体声,扯着喉咙唱得高兴。我躺在车后座里,两只脚丫蹬在窗上,也跟着起哄。   “哦--哦--,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掉入爱的罗网,呜呜呜……” 还好,听不清歌词的地方可以胡乱混过去。况且在这种时候,歌星的声音总是高 过我们。我刚才声嘶力竭地跟着唱那些流行歌曲,也感到有些累了,现在遇到一 段不会唱的,就顺势停下来。   我漫无目的地从我蹬在车窗上的脚丫间望出去,只能看到天空中淡淡的几丝 云彩。那些云看上去象几缕白白的细丝散落在蓝色的画布上,给人的感觉就是轻 ,轻得就像我吹一口气,它们就会飘走。而我自己沉重地躺在车椅上。虽然汽车 像闪电一般在高速公路上飞驶,我仍能感到车与地面的强烈接触摩擦。这时躺着 比坐着更能听到那滚滚的噪音。要是能像羽毛一样的飘起来,没有讨厌的刺耳的 摩擦声,任凭风吹,随风飘零,那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少昆,快起来,别老象个死人躺那儿。”王君彬突然从司机座上转过头来 冲我叫道。   我懒洋洋地说:“我刚才唱歌已耗尽精力,现在坐起来上身自个也会倒下去 。”   “喂,还不起来,错过好看的啦!”坐在前排的柳絮说。   我这才放下脚丫,抬起上身。“有什么新鲜事这么值得我坐起来的?”   王君彬和柳絮这时都看着左边。我这才发现左边有一辆小简便卡车和我们并 肩而行。坐在卡车靠我们这边窗口里的一个美国人正把一张大大的美女的裸体画 片压在车窗上让我们看。   “啊!美国人这么样子挑逗我们。”我笑着说道。   “那家伙八成喝醉了酒。”柳絮说。   “君彬,好好开车。可别分神啊。”我拍拍王君彬,开玩笑地说。这时那辆 卡车加足马力甩开了我们。   “美国人也挺无聊的。”柳絮这时说。   “谁有聊呀?这清静的高速公路上也闷得慌。”君彬说道,“那女的身材真 性感,能摸上一把就过瘾了。”   “别做大头梦了。没劲,我还是要躺下去。”我说完又倒下身去。漫长的旅 途,局限在一辆小车里,总是没劲的。几个小时前我驾驶车时,就靠开飞车来提 神。当手中的方向盘变得很轻,车身有种飘起来的感觉时,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就 给予上帝了。而微微增加的心跳,似乎是不再经常体验的感觉。后来看到一辆警 车上了高速公路,我才从那种感觉中回到平常。现在把生命交给了王君彬,我就 只能靠唱唱歌来打发那一段段的路。即使我们的目的是去滑雪,去找乐,找刺激 。而这路途的无聊,似乎总是我们得付的代价。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竟然睡着了 。   等我醒来时,天已暗了下来。我坐起身子,看着窗外的景象已不是在高速公 路上,就问道:“君彬,到了吗?”   “少昆,终于醒啦。你要再死睡,我和柳絮就要把你卖给那些六七十岁的富 婆了。”   “求之不得啦。”   “是卖给穷苦老太婆呐。”柳絮也开起我的玩笑。   “喂,说正经的。我肚子也饿了,找家餐馆吃饭吧。”我说。   “马上就到我们预定的旅馆了。先登记放下东西再出去吃吧。”王君彬似乎 要给我们一种有条不紊的感觉。   等我们一切办妥再找到一家中餐馆时,已是一小时后。我们被领位员带到一 张桌子旁坐下。一位年轻的女招待就走了过来。她略施淡妆,穿着的餐馆的服务 生制服掩饰不住她清新秀丽的脸庞。我心想:“糟了,这次又要失恋了。”我发 现王君彬的眼神也留在她身上。   “嗨,各位晚上好!”女招待热情大方地对我们说。   “嗨,你好。能帮我们推荐一下菜吗?”我接过菜单,随便翻了一下,就抬 起头来问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啦,我刚来这个餐馆打工不久。”   “我们看看再说吧。”柳絮自称是美食家,所以每次都特反感我让服务生介 绍。等她一离开,我以为柳絮又要向我唠叨餐馆是如何要推销他们的价贵而并不 好吃的菜。可这次他没多话。   “嗯,这女的长得不错呀。”王君彬说。也只有王君彬是这样直率的。   “是啊。叫过来聊会儿天吧。”我笑着说。   于是王君彬把她叫了过来。   “都准备好点什么了吗?”她微笑着说。   “差不多了。问坐在那边带眼镜的鬼子。”我指着柳絮说。   柳絮吞吞吐吐地:“这个烧豆瓣鱼是真的四川做法吗?”   “应该是的啦。厨师是大陆四川来的嘛。”   王君彬盯着她问:“听你口音好象是从浙江来的?”   “哎,是呀!你们也从大陆来?”   “对呀,我们还是同乡呢。”王君彬笑道:“你在这儿读书?”   “我也和你是同乡。”我插嘴道。王君彬看着我笑,对她说:“他是想和你 套近乎。”   她笑一笑,对君彬说:“我在这儿读企管硕士。你们看来也是学生吧?”   王君彬说:“我是。”然后指着我:“这位也是学商毕业的。现在在公司做 经理,今天就是他请客。”   我假装着潇洒一次:“学商真的不容易。不要说求学时难了。即使现在挣个 七八万的小数目,也挺辛苦的。不象这两位学科学的,”我顺着指了君彬和柳絮 ,“拿着全额的助学金,整天躲在办公室里玩游戏。到请客吃饭时又想到我们了 。”   “很对呀。”她仍笑着。   这样乱聊了一气,直到柳絮把菜点好。她记下后就进厨房去了。等她刚一露 面,又被王君彬叫了过来:   “很抱歉,刚才忘了要啤酒。”   她拿来了几瓶啤酒。我们又和她谈起来。这时餐馆老板频频向我们这儿望过 来。她似乎也感觉到,于是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送菜再来时,大家已熟悉一些。王君彬这时冷不丁问女招待:“我们这位 商人先生想知道你结婚没有。”   我心底里暗骂王君彬。   “不会告诉你们的。”女招待这时有些不高兴。但脸上仍带着笑容。   “为什么?”我感到好奇。撒个谎也不值得?   “我不谈有些私事的。”她说。   “唉,你多打击我们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我这时笑着说,看了君彬一眼, “不过我们也挺欣赏神秘主义的。”   君彬笑了。她借忙离开了。柳絮这时说:“你们俩想干什么?”   “无聊呀。有漂亮姑娘不抓紧机会聊聊天。”我淡淡地说。   王君彬也说:“柳絮,轻松点吧。看这女人挺有味道似的。我们滑雪后就走 了,管不了那么多的。”   柳絮说:“君彬,赶快回去找个老婆吧。”   我也笑道:“是啊,君彬,你得赶快回去找呀,听说晚了高中生里面都没处 女了。”   王君彬说:“谁在乎呀?都不知在外混了这么久,还想着什么。也许就剩钱 了。”   “钱,女人,或者老婆,房子,儿子,度假。活着呗。”我也懒懒地应一句 。丢掉少年时的那些思想包袱,生活仿佛是格外的轻飘。其实这样的话题对我们 都显得沉重,我们不说话专注地吃起来。   柳絮这个美食家也有翻船的时候。一盘排骨实在是象烤焦了一样。我叫来了 她。   “有什么事吗?”她依然笑容满面。   “可不可以换一盘排骨呀?都是焦的。”   她看着已吃了大半的排骨,有些为难:“我得问问经理。”   我看出她恐怕现在已开始讨厌我们了。不断地叫来叫去,还这么挑剔,连我 也会烦的。而我对她的那种新鲜感也没了,开始检讨起食物来。   柳絮说:“算了吧,都已吃了这么多了。”   君彬也不想在外多事。也劝我算了。我趁机找个台阶也不再说什么。君彬又 想借机聊天,可这次她赶紧说:“我得到那边去了,对不起。”   最后离开时我们都很高兴,这其实还是很好的一餐。在美女的招待下,食物 又真的还可口。临走时她依然的笑容,和我们留在桌上的精确小费,让我闪过一 瞬的内疚。   那一晚睡得很好。第二天大雪纷飞,正是可以滑新雪的好机会。我们匆匆吃 了早饭就来到雪场。雪道满是蓬松的新雪。我们一下子抛开世界其它的一切事情 ,投入到滑雪中。   我从山顶滑下不久就同王君彬和柳絮分开了。一两小时后我滑到一个陡坡的 起点。往下望去,我不禁吸口冷气。这儿由于人少的缘故,雪地上已冻成冰,冷 风刮过,就看见一阵阵蒸气飘起。这也是一个很陡的坡,但陡度最大的一段大概 只有一百米左右。“冲下去。”我头脑中只这样一个念头。最开始的一段我用雪 橇刹一下,却只能听到雪橇边缘与冰块喳喳摩擦的声音。这一段刹不住,我索性 冲了下去。我感到速度越来越快。脚下两块雪橇也抖得越来越厉害。我竭力保持 两腿的放松和微微弯曲的姿势。随着速度加快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在到达下面 的缓坡前我的速度达到极值,我发出了快乐的尖叫。那是一种自我挑战胜利后的 喜悦,那是一种用身体赌博赢了的刺激。在缓坡处我刹下来,仍回味着刚才体验 的兴奋。   下面是更陡的坡。我又滑下去,为着那在风中疾驰的飘逸之感,为着急速带 来的心跳。突然,一个雪堡在我转过一个弯时出现在我眼前,我避开已来不及, 只好调整身体应付。强烈的惯性把我整个身体向空中抛去。我终于在空中飘起来 ,伴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然而只是那么短暂。砰!我整个人掉在雪地上,冲撞力 让我失去了平衡,我翻了几个滚,停下来时,觉得腿有些疼。我于是仰面躺在雪 地中,看着点点雪花飘来。它们一碰到我的脸就融化在我脸的温热里。这些扑天 漫漫的雪花,仿佛都向我落下,要消磨我身体所有的余热似的。   越来越多的雪花打在我的眼睫毛上,天空和这世界显得更迷糊混沌了。 (寄自:yang%fnald0.hepnet@Csa3.LBL.Gov) ∽∽∽∽∽∽∽∽∽∽∽∽∽∽∽∽∽∽∽∽∽∽∽∽∽∽∽∽∽∽∽∽∽∽∽ 情人节的电话 ·瓦克· 琳给我打来电话,在留言上面给我留了一个message,问我情人节 好。我有点意外和吃惊。 已经很久没有了联系,我的记忆似乎已经慢慢把她推到了大脑的某个不易 联结起来的角落。上次与她通话还是在三年以前,那时她和我都刚来美国。她 在一个稳定的恋爱关系中,而我则也在经历着一场懵懂的爱情。她在西岸,我 在东岸。她调侃我说我应该转学到西岸去,气候会医治我的抽疯似的间歇性忧 郁症。 与琳认识,是在北大的一次舞会上。那时北大的舞会多举办在周末的饭厅 。混杂于米粥、馒头的味道和响闹的音乐声中,我总是那种一犹豫就让漂亮女 孩被别人邀走的男生,马马虎虎的舞艺也影响自己的自信心。那是一个中秋刚 过的晚上,各种名目的舞会在校园大大小小的餐厅里举办着,秋天的夜晚和无 聊的我作伴,心里希望着好运气。琳不是那种很咋眼,但却是有味的女孩,于 是这次迅猛的我居然也就抢到了机会,几首舞曲下来,我就逐渐将她垄断了。 当时还没有王朔的小说作教材,套近乎的路数便很呆板,寒喧了几句后,就忍 不住直问何系何级,几楼几号,姓甚名谁了。加上当时舞会也快接近尾声了, 琳都随和地一一答了,然后玩笑地说道,有时候女生不喜欢男生,就会给他们 我的宿舍在水房对面之类的回答。既然琳给了我具体的门牌号,我心里暗想我 至少应不属于她不喜欢的男生。 后来,常去找她听听流行音乐会,看看演出什么的。那时大饭厅、海淀剧 院隔三岔五地常有演出,而琳和我又都在念研究生,都琢磨着出国,于是在考 托福和填申请表的间歇总能找到大块的自由时间。好象是第三次一块出去玩的 时候,她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前一年刚去美国读研究生。我听了后,半响没说话 ,我想我当时定是感觉颓然。 虽然我们同期,但琳长我一岁。觉得她已是名花有主,整日又忙于出国之 事,我也就没有将她多想。倒是经常一块出去玩玩,只因为彼此兴趣相投。琳 落落大方,又时常爽爽而笑,居然也给喜欢作深沉状的我时时送来一些温暖。 于是便经常把自己那些陈康烂谷的恋爱史诉说于她,她居然也洗耳恭听,只是 她却很少提起她在美国的男友。现在想来,才更感觉当时她的那份善解人意的 耐心。也有过夜深人静,两人独处的时分,我说到动情处,她那注视着我的黑 眸便让我有种冲动,不知是因为我顾忌什么,还是害怕什么,两人也就用些幽 默去冲淡那份窒息。 再后来,琳早我赴美,去西岸会她的男友,而我在奔跑护照的同时,也卷 入一个不知何去的爱情。琳给了我她在美国的电话,我们互相祝了好运。 半年后,我也来美,只是与琳仍遥隔千里。电话里依旧是她平和的声音, 而我的生活也依旧充满着混乱和越来越虚伪做作的感情。不是紧张的学习,而 是异国那种难以言传的陌生把人慢慢地都变成一个个漂浮于水面上的孤岛。慢 慢地,也就断了与琳的联系。后来隐约地听朋友说她好象也在离婚结婚,总觉 得这些不应发生在琳那种详和的女孩身上。我想给她打个问候的电话,居然费 了一番劲也没找到她的号码,而我的电话倒一直是刚来美国时的那个号码。直 到昨天,才在我的电话留言机上意外地听到了琳久违了的声音。 情人节的晚上,我想我会给琳去电话的。不为什么,只为当年她那不经意 的温存至今仍残留在我那孤冷的内心。 (寄自:hxue@pegasus.rutgers.edu) 【网里乾坤】∽∽∽∽∽∽∽∽∽∽∽∽∽∽∽∽∽∽∽∽∽∽∽∽∽∽∽∽∽ 谜语与谶语 ·牛· 谜语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庾辞隐语〔注:这里的“庾”字应为搜字提手旁 换广字框。字库无此字,故以庾代之。〕,隐语用于朝庭谲谏,所谓遁辞以隐意 ,谲譬以指事。欲谏者在“敢谏者死”下,只好进隐。隐语常常为谐隐,“谐之 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文心雕龙>。寓隐于谐,以谐为隐,是进谏的 手段。所以以隐进谏祸及于身者不多。庾辞则是用隐遁之辞,来试探列国间统治 阶层的智能。<孟子>有“遁辞知其所穷”句。<国语晋语>中有“有秦客庾辞 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的记载。到了后来,庾辞隐语渐渐从谲谏和对话演便成 以隐射事物以对方破译为主。“自魏代以来,颇非徘优,而君子嘲隐,化为谜语 ”<文心雕龙。谐隐>。谜语的功能也逐渐成为文人间斗智或民间娱乐的途径。 与此同时,谜也成了谶语占卜的很重要的手段。谶语占卜自西汉末起极为盛行。 西汉起,儒家学说盛行,天命观很有市场。淮南王刘安认为“仁鄙在时不在行, 利害在命不在智”,扬雄也有“遇不遇,命也”之说。朝庭民间信命风气很盛。 其时,字谜已经出现,如东汉曹娥碑,后汉孔融的郡姓名诗。也给占卜谶语提供 了手段。 “隐度其词曰‘占’”,而“卜”指的是以卜噬形式射隐猜度。古代设占梦 官,因梦而占其吉凶,后“占”字多于梦合。<晋书>载曹操尝梦三马同食一槽 ,甚恶焉,因谓太子丕曰:“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三马隐司马懿及 二子司马师司马昭,槽谐曹。占往往与拆字连在一起。东晋元帝都建康,王敦恃 功欲反,谓真君曰:“我梦将一木上破其天。孤擅帝位,果十全乎?”,真君曰 :“木上破天,是‘未’字。明公未可妄动,晋柞固未衰耳”。   谶语是利用隐语所作的预言,“预言王者之兴亡”或“预决吉凶”。如后汉 时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隐“董卓”要死。唐裴晋公征讨 吴元济,掘地得石。文曰:“鸡未肥,酒未熟”。拆字者解曰:“鸡未肥,无肉 也,为己;酒未熟,无水也,为酉。破贼在己酉”,果然。古时历代此类记载甚 多。唐徐敬业欲反,令骆宾王画计,取裴炎同起事。时裴为中书令。宾王静思食 顷,乃为谣曰:“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双火为炎,绯衣成裴, 当殿坐有成王之意。唐黄巢曾令皮日休作谶辞云:“欲知圣人姓,田八二十一。 欲知圣人名,果头三曲律”,田八二十一合黄字,果头三曲律成巢字。《水浒》 中以“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隐“宋江”。这些例子虽多出于野史,但谶语 的作用影响可见一斑。谶语往往以拆字的形式出现,多用离合法。制作者往往都 有政治目的,隐时故露破绽,浅会流俗。 明清时,谶语或签语又多用于民间俗事上。明袁舜臣赴辛未会试,作一诗于 灯上云“六经蕴藉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 。一点累累大如斗,掩却半妆何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此诗被一同科举子破解:首二句六一十合“辛”字,三四句杏字去口加一横为“ 未”字,五六句半妆一点大为“状”字,七句完去头为“元”字,合“辛未状元 ”四字。当时举子赴试,常在灯笼上题某科状元字样作谶语。袁题谜诗,不同一 般。明嘉禾有个张翼赴考,考前有人作谶云:“成不成,平不平,绿水湾头问老 僧”,邑试结果竟名列劣等,回乡路过萧寺小歇,一老僧捧茶进来,口称“解元 请茶”,张问此地叫什么,答曰绿水湾。后来在嘉靖戊午年,其果真中了解元, 方醒悟“成不成”是“戊”字,“平不平”是“午”字。 大约唐宋以来拆字慢慢专业化了,成了占卜的一种形式,又叫相字或测字。 相字是任举一字,触机附会,以判吉凶。谶语是先面后底,和猜谜没有两样。相 字则是先底后面,字先出现,再用离合增损法进行解释。宋谢石以拆字著名,据 说宋高宗微服出游,遇谢石相字,高宗用手杖在地上写“一”字让石相,石大惊 ,请高宗再写一字,高宗又写个“问”字,因地不平“问”字两旁侧斜,石更为 吃惊说“土上安一是‘王’字,而‘问’字斜两旁左看右看是个‘君’字,你必 是主上”。高宗回宫又召见谢石,写了个“春”让石相,石曰:“秦头太重,压 日无光”,当时秦桧专权,得知后将谢石流放。又,明末崇祯末年,流寇信急, 崇祯谴内臣易服出宫,间听民间消息。内臣遇一测字者,举一“友”字询之,测 字者曰:“何事?”曰:“国事。”测字者曰:“不佳,‘反’贼出头矣!”改 口曰:“非此‘友’字,乃‘有’字。”曰:“更不佳,大明已去半矣。”又改 口曰:“非也,申酉之‘酉’字。”曰:“愈不佳,天子为至尊,至尊已斩头截 脚矣”,内臣咋舌而还。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匠心独运,把猜谜和谶语结合,谜即是谶,谶隐于谜 。贾元春作的“爆竹”谜“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 ,回首相看已化灰”。前三句隐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后一句隐其转 眼成空,命运不长。探春制的是“风筝”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 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对照“太虚幻境”的“金陵十二钗正 册”中写探春的题咏“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泣江边望,千 里东风一梦遥”,不难看出“风筝”谜的影射。 可见,谶语不外是一种特殊的谜,它一般指物寓意,说事隐言,不过要言之 凿凿,还须用拆字法隐射或人名或时间或地点。如果谶语真是异人所作,谜底只 有到了一定时间才会自动现出。人们猜不透谜底,只有等待事物发生,谜底显现 。这里不得不提“推背图”图谶,“推背图”传为唐李淳风作,全书共六十象, 以八卦占卜谶颂,预言唐以后历代盛衰,每有奇验。其中第三十七象预言民国的 成立,第三十九象预言日本入侵中国,八年抗战。而第四十象被认为是台湾政局 之发展盛衰:   谶曰:一二三四 无土有主 小小天罡 无拱而治 颂曰:一口东来气太骄 脚上无覆首无毛   若逢木子冰霜涣 生我者猴死我雕 其中“木子”显然是指“李”姓,至于隐射何事何物,天晓得。我等凡夫俗子, 只有听天由命,坐等揭底了。 (寄自:yliu@whale.st.usm.edu) ※※※※※※※※※※※※※※※※※※※※※※※※※※※※※※※※※※※ 《圣经》中的创世 ·西西·   手头正好有本圣经公会一九八五年在香港印发的汉语《圣经》,想起以前曾 读过的英语詹姆斯王版本《圣经》,很想谈一下《圣经》这本发行量最大的书。   《圣经》之《旧约》以《创世记》始。恐怕每个读过《旧约》的人都能随口 背出:“起初,神创造天地。”但不知人们是不是都注意到,《创世记》对“创 世”有两种不同的描述。粗看起来,这两种叙述大同小异,都是讲上帝造天地、 造人、造万物的。如果从宗教观点,把圣经故事当比喻、当象征,两者差异或许 无关紧要,或者干脆没有意义。但从世俗角度上仔细读来,却可以感觉到,虽系 同一上帝,同样创世,创世的“方式”却大有不同。不妨对这两段描述做一番比 较。   先看《创世记》第二章的描写: (四)……在耶和华神造天地的日子…… (五)……也没有人耕地。 (六)但有雾气从地上腾,滋润遍地。 (七)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也就成了    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 (八)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九)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 (十)有河从伊甸流出来…… (十五)耶和华神将人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 (十六)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 (十九)耶和华神用土所造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     那人面前看他叫甚么。 (二十二)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他到      那人面前。 这里的描述十分具体、形象,而且是很人格化的。不是吗?上帝事必躬亲,自己 动手;象一个园丁,他栽种花园;象一个陶器匠,他用泥土捏出人形,而后又捏 出鸟兽;他还亲自给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做“人工呼吸”,使之成活;然后象一个 父亲,他给人吃东西、认鸟兽,甚至还给人“找对象”。且这类描写在《圣经》 以后部分也能找到,比如上帝象一个泥水匠,打地基,拉墨线,等等。这些行动 显然都来自人类日常活动,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创世记》第二章带有人 根据自己的形象、自己的行为去“粗创”自己的神的色彩。   而《创世记》第一章的描述则是相当不同的: (一)起初,神创造天地。 (二)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三)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四)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六)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九)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事就这样成了。 (二十四)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性。……事就这样成了。 (二十六)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照我们的样式造人…… (二十七)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相比之下,第二章里那个平易近人而又憨态可掬的老父亲形象被一个高高在上、 幽深莫测的东西所替代了。在这一章里,我们看到的更是上帝被升华了的形象。 这一点至少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上帝的对象不再是一个人、一个个的动物、 一个花园或一条河,而是象人类、兽类、水、大地、光、黑暗等等广泛的东西。 上帝也已不再忙碌于一个有限的角落,而几乎是面对整个宇宙。第二,上帝已不 再有“行动”,只要用语言就够了。一声令下:要有光!就有了光。别的创造物 也一样,只要念一声“要有……”,马上就是“事就这样成了。”如此无所不能 的“语言”,自然非人的日常生活中所经验,它也许能让人联想起巫师念咒作法 、呼风唤雨吧?不管怎样,这种“宇宙命令”确实有使上帝脱俗化,精神化,甚 至达到某种超验化的作用。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第二章里,上帝被称为“耶和华神”①,而 第一章则直称其为“神”②。单从詹姆斯王版本来看,这一差别即使在字面上也 没多大意义。但如果跟别的版本对照一下,就会发现,第二章中“耶和华神”系 希伯莱语“耶和华”③这一上帝的名字之转译;而第一章之“神”,则来自希伯 莱语“神”④。也就是说,第二章对上帝直呼其名,而第一章则用了一个既抽象 又冰冷的“中性”词。后者显然使上帝跟人世之间又远了不少。这一点和两章风 格上的差别也是相符合的。   当然,真正把创世推到“思维”、“概念”或“智慧”⑤高度的,则是《箴 言》⑥第八章中的事: (二十二)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 (二十三)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之前,我已被立。 (二十七)他立高天,我在那里。他在渊面的周围划出圆圈—— (二十九)为沧海定出界限,使水不越过他的命令,立定大地的根基。 (三十) 那时我在他那里…… 这段《箴言》里,“我”便是智慧。而《新约》中《约翰福音》的作者显然受到 了这段《箴言》的极大启发: (一)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二)这道太初与神同在。 (三)万物是藉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藉着他造的。 文中“道”⑦与上帝同在,文中此“道”又是译自希腊文的“逻各斯”⑧,这就 是说,“逻各斯”与上帝同在,“逻各斯”就是上帝。宇宙来自上帝,也来自“ 逻各斯”了。 注: ①耶和华神,詹姆斯王版本记作Lord God. ②神,詹姆斯王版本记作God. ③耶和华,希伯莱语原文是Yahveh. ④神,希伯莱语原文是Elohim. ⑤智慧,詹姆斯王版本记作Wisdom. ⑥《箴言》,詹姆斯王版本记作Proverbs. ⑦道,詹姆斯王版本记作Word. ⑧逻各斯,希腊语原文是Logos. (寄自:wang@lps.u-psud.fr) 【网萃】∽∽∽∽∽∽∽∽∽∽∽∽∽∽∽∽∽∽∽∽∽∽∽∽∽∽∽∽∽∽∽ 四 月 奇 谈 选 【作者自传】四月,CYBERSPACE永久居民,因生于四 月而得名。混迹牛嘶铺、IRC,交友无数。相信人性本善,不 喜网上纷争,曾劝过架,抹过稀泥。好猜谜,爱推理,钻研数学 逻辑。有时兴致所至,也写一两篇文章。 对话 甲:吃了您哪? 乙:还没哪! 甲:进屋坐会儿呀?可巧我这儿还有两口粥,昨儿剩的,您填补填补再走。 乙:得,趁着没事儿闲着,跟您这儿坐会子,蹭口粥喝。 甲:我跟您打听点事,成不成啊? 乙:咱哥们儿谁跟谁呀,干嘛那么客气?有话就问。什么事儿呀? 甲:这几天网上哪儿来那么多人自称小痞子? 乙:哟,您还不知道哪? 甲:不知道哇!怎么回事儿啊? 乙:开始的时候我也直纳闷儿,可前儿个一打听,您猜怎么着,您还真甭小 看人家小痞子,敢情人家都是大学毕业! 甲:是嘛?什么大学呀? 乙:痞子饱大学!够牛的吧? 甲:哟,瞧这架势,合着咱就想当痞子还当不了哪? 乙:那可不?你们潘四太太大学哪儿比得上人家痞子饱哇!您不就跟潘四太 太学了点子盖绿吗?凭这想当小痞子?老喽也不行啊! 甲:…… 乙:别灰心呀,比不了小痞子,学学人家小匪也成啊! 甲:小匪怎么啦? 乙:人家小匪上个月参加皮夹克主持的金钱轱辘竞赛,眼瞅着辆南韩车不要 ,楞是给人家酥三妞儿赢了个蒙古大绵羊!人家那叫有派! 甲:咱也有派。 乙:什么派? 甲:我上山喝酒去! 乙:那算什么派? 甲:您没听说?山巅一肆一壶酒,尔乐苦煞吾,把酒吃,酒杀尔,杀不死, 乐尔乐。 乙: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书呆子病又犯了不是?就知道念您那原粥绿, 那叫什么派呀?瞧瞧您这粥,还真都绿了。 甲:哟,工夫大了,搁坏了,都长绿毛儿啦! 乙:得,您这粥我也甭喝啦,白乎也白乎够了,瞧这都晌午了,我也得颠儿 家啦。咱明儿见吧! 甲:您慢着点儿走,留神摔着。我就不送啦!小日本儿怎么说来着?咱萨哟 拿辣吧! 乙:白白吧您哪! 回国所经历的几件小事 (一)AIDS检验   最近铺子里有人提到回国要受AIDS检验的事,我在此把这次回国的切身 经历说一下。在上海虹桥机场下飞机后排队等待进关,海关工作人员便问“有没 有绿卡?”有绿卡的放过去,没有绿卡的则要到一边接受HIV测试。好在这个 时候人不算多,所以没怎么等。先交100元人民币或15美元费用,然后一位 中年女士抓过我的左手,在无名指上消毒,用一极尖锐物在指尖上一戳,一大滴 鲜血即刻涌出。女士又拿过一极细的玻璃管将这滴血吸起,再放到一边做涂片试 验。两分钟后结果出来,拿了化验单就可盖戳进关。所以奉劝诸位,若想躲过这 一针之苦,拼死拼活先拿个绿卡再回国。当时倒也有个小插曲,那位工作人员并 不总问“有没有绿卡”,因此有几个人已检查完了并交了钱,才知道有绿卡者可 以免检,掏出绿卡闹着要求退钱,可是为时已晚,终究没有退成。 (二)新词儿 ·“火”·   回北京不久买了本书《绿卡——北京姑娘在纽约》(作者曹桂林,亦即《北 京人在纽约》的作者),翻开一看,前言第一句就是:“写了本《北京人在纽约 》,火了。”我就直纳闷儿,心说“谁火、火、火了?”:—)后来一打听,敢 情人家这是“牛起来了”的意思,闹了估计就跟“红红火火”里头的“火”意思 差不多。这里说句题外话,这本《绿卡》写得还凑合,文笔也说得过去,只是作 者有的地方想拽拽文,一拽就露了馅了,比如俩老头儿对话,称对方为“为兄” ,而称自己为“老弟”,整个儿一乱套。还有把“过奖”写成“过讲”,等等, 白字儿的频率都快赶上咱这铺子了。:—) ·“面的”·   “打的”这个词儿早就在北京流行了,即“乘TAXI”的意思,而这两年 又有新发展。如今晚儿满街跑的都是“天津大发”式的小面包车,都漆成黄色, 顶上“TAXI”的牌子,象蝗虫一样多,到处乱钻,叫作“面的”。“面的” 的价格是每公里一块钱(从十公里算起——少于十公里按十公里算),劳苦大众 一般都坐得起,所以这一两年“火”起来了。凡是干TAXI的都叫“的”,如 小卧车叫作“卧的”,摩托车叫“摩的”,三轮儿叫“人力的”(这些“的”都 应读作“滴”音)。 (三)忘本   我在这儿想说的并不是那种“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式的忘本 ,而是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上街买东西,交款时标价多少就付多少,不用加 税,不由心中窃喜,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不贱骨头吗?再比如,写完信,拿来信 封和邮票,把信纸装进信封,准备封口——傻眼了:忘了拿胶水了!忘了信封儿 的口儿上是没有胶的。又找了半天胶水。至于留学生的“三气”,穿着土气一点 儿,花钱小气一点儿,就由着人说去吧,我倒不在乎,归了包堆儿咱就一穷学生 ,还能有多少钱?不过这说话上咱可注意着呢,没带出一点儿“洋气”,没时不 常在中国话里头夹杂几个英文单词儿,要不回头让人说咱出了趟国,说都不会话 了。好在咱这北京话还是说得那么溜,谁让咱是祖祖辈辈山顶洞人的嫡传后代呢 。:—)   得啦,本来想正儿八经说几句,谁承想写着写着北京土话就冒出来了,自个 儿念着都别扭。您各位凑合着看吧。今儿个没工夫儿了,赶明儿个有工夫再白乎。 蓝眼睛,黄眼睛(小小说) “风太大了,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九月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冻得发抖的一月披上。刺骨的寒风卷着 铺天盖地的雪花,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可是到哪儿去避呢?” 一月的脸冻得通红,她紧紧抓住九月的胳膊,四下张望着。狂风把地上的积 雪卷得漫天飞舞,几步以外就已经看不清楚。 “你看!”九月往前一指,“那不是个人家吗?” 一月抬头看去,远处隐隐约约好象有座房子。 两人手拉着手,一步一滑,跌跌撞撞地跑到房子跟前。原来这只是一个很小 的石屋,不象是个住户。九月抬手刚要敲门,屋里有人朗声说道: “快进来!别在外面冻着。” 九月“吱呀”地一声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两人进了石屋,只见屋中 间点着一堆火,火堆旁有一人面对着他们坐着。 “烤烤火吧。”那人说着,往火里添了些柴。 九月和一月到火堆边坐下,感到说不出的暖和。这时九月才说: “抱歉,打搅您了。要不是这鬼天气……” 那人笑了:“说哪儿去了?我也是路过,碰见这大风雪,到这里避一下。我 叫四月;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九月。她的名字是一月。”九月答道,“我们是来旅游的。” “旅游?”四月一愣,“到这么个荒岛上旅游?” “就是,”一月推了推九月,“你说这岛上有居民的,怎么闹了半天是个荒 岛,一点人迹都没有?” “怎么没有人迹?”九月反问道,“这所房子不是?四月不就住这儿吗?” “不不不,”四月忙说,“我并不住在岛上,只是几次从这儿路过。岛上过 去曾有过住户的,但是很久以前就都搬走了。这小房子因为是石头的,所以还没 坏掉,也大概是唯一的一所留存完好的房子了。也多亏了它,要不然今儿这大风 雪,咱们躲都没处躲。” “那倒也是。”九月失望地说,“可十年前我来的时候,岛上还有不少人住 呢。” 一月显得更失望:“九月,你不是说这岛上的居民有些奇特的风俗吗?” “不是风俗,”九月说,“而是一种奇怪的宗教。十年前我跟着姐姐一起来 的时候还不懂,后来姐姐讲给我听的。” “宗教?”一月一笑,“他们信上帝?真主?还是信佛?” “都不是。”九月接着说,“在他们的宗教里没有上帝,也没有真主和佛, 只有魔鬼。他们最怕的就是被魔鬼附体。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被魔鬼附体了,那 么他当天夜里就会自杀以谢罪。四月,”他转向四月,“你对这个岛上的事情知 道的应该比我多,我说得对吗?” 四月正在一边拨弄火堆里的木柴,一边听着九月说话,见九月问他,就说: “你说得对。接着讲吧。” “魔鬼附体?”一月很好奇,“怎么知道被魔鬼附体了呢?” “看眼睛的颜色。”九月答道,“在这些岛民中,正常人的眼睛是黄色的, 被魔鬼附体的人眼睛是蓝色的……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一旦谁知道了自己是蓝 眼人,他当天夜里就会自杀。当然,谁也看不见自己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所以谁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魔鬼附体,不知道么,就不会自杀了。” “我不相信,”一月说,“即使蓝眼人自己不知道,别人就不会告诉他们?” “当然不会。”九月说,“这些人就象一个大家庭一样,互相关怀,如果看 见有人是蓝眼睛,哪怕他是被魔鬼附体,也不愿告诉他,因为一旦告诉了,他就 会自杀呀。”他拉过一月的手,笑着说:“比如说,你要是蓝眼睛,我也不会告 诉你的嘛。” “哼,就算我是蓝眼睛,我也不信什么魔鬼附体那一套。”一月不以为然地 说。“再说,我不会照镜子?用不着你告诉……哎,不对!即使别人不告诉他们 ,一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哦?”九月一呆,“对呀!一照镜子不就知道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想 过这茬儿?这……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就不照镜子呢?” “他们不用镜子。”四月在一边插话了,“而且,即使有镜子也没关系,因 为他们认为照出来的影像是不真实的。你们想,这岛四面都是水,在水面上照出 来的,不是和镜子一样吗?可是他们相信水里的影子是经过扭曲的,不能真正反 映眼睛的颜色。” “原来如此。”一月和九月点了点头。 “九月,”四月问道,“你说你十年前来过?十年前我也来过。” “是吗?”九月说,“那时我还小,是姐姐带着我,跟着第一批游客来这个 岛上的。” “真可惜,”四月说,“我当时没赶上第一批,是后来才来的。要不然咱们 那个时候就该认识了。” “是啊,”九月也不无遗憾地说,“你真该赶上我们那次。因为我们是最早 的游客,岛民们待我们非常热情。我们临走的那天,所有的岛民都来欢送我们。 当时我差点儿铸成大错。” “怎么回事?”一月问道。 “当时我看见,”九月说,“有两位岛民的眼睛是蓝的,其他人的眼睛都是 黄的。我那时不懂他们的宗教,就问姐姐:‘怎么有的人是黄眼睛,有的人是蓝 眼睛呢?’所有人都听见了。” 四月脸上微微变色,手中一根木柴掉进火堆里,火星四溅。 一月问:“四月,怎么啦?” “说不得!”四月对九月说,“你当着岛民的面说他们的眼睛,可真要铸成 大错了!” “是啊,”九月接着说,“我的话刚出口,姐姐一把捂住我的嘴,叫我住口 。后来她给我讲了这些岛民的宗教,我也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明白。”一月看看九月,又看看四月。 “你想,”九月解释道,“假如当时只有一位蓝眼人,他听了我的话以后会 怎么想呢?他看见其他岛民都是黄眼人,而我当时说‘有的人是黄眼睛,有的人 是蓝眼睛’,他听了后会怎么想?” “那只有他自己是蓝眼睛了。”一月说。 “对啊,”九月说,“他知道了自己是蓝眼睛,就会在当晚自杀了。要是这 样,我不就得负全责了?那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可你不是说,有两个人是蓝眼睛吗?”一月说。 “幸好有两个人是蓝眼睛,”九月说,“所以每位岛民都早已知道其他的岛 民中有蓝眼人,我那句话是说岛上有蓝眼人,只不过说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又没有具体说谁是蓝眼睛,所以就没关系了。” “哦。”一月才放下心来。但她看见四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片阴云 ,而转眼又恢复正常。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九月并没有注意到。 一月说:“四月,九月说得对吗?” 四月盯着九月看了好久,又转向一月,半晌才说: “对。幸好当时岛上有两位蓝眼人,不然就真糟糕了。” 四月站起来,把门拉开往外看了看,转回来说: “风停了,雪也不下了,可是天也黑了。我看,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儿睡一 夜,明天再各自走路。只是没床,将就些吧。” “没问题。”九月说,“对了,四月,一直没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四月说,“我也说不清要去哪儿。我云游四方,是要找一个人。” “找谁?”九月笑道,“是梦中情人?” 四月却没有笑:“不仅仅是梦中。她……”他住口不讲,沉思着。 “她怎么样?”九月偏要刨根问底。 一月扯扯九月的衣襟,说:“四月不想说,别问了吧。” 九月说:“问问怕什么?” “你真想知道?”四月对九月说。 “想!你说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呢。”九月说。 “我找了她很久,希望有一天能够见到她。”四月缓缓地说道。“自从离开 她之后,我……我忘不了她。”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再见到 她。” “她叫什么名字?”九月问道,“说不定我们会认识。” “她叫腊月,”四月说,“巨理国的腊月。可是她已经不在巨理国了,不知 道她现在的下落。” 九月和一月互相看了看,简直不敢相信。一月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对呀!”九月几乎喊出来:“腊月就是我姐姐!” “是真的?”四月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九月的肩膀:“她在哪儿?能带我去 见她吗?”随即又低下头:“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我。” “别担心,”九月笑道,“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带你去见姐姐。” 四月点头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九月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很响地打着鼾。一月却睡不着,就爬了起来,看 见四月还坐在火堆旁,心不在焉地拨着火。 “四月,”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睡?” “嘘——,”四月指指九月。 “看他的睡相,吵醒他可不容易。”一月笑道。 “那你也该睡了。”四月说。 “四月,我有个问题。”一月说,“你真的觉得九月在十年前说的那句话没 有什么不良后果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四月有些惊讶。 “刚才九月说,”一月接着说,“他的那句话应该没什么影响。你也同意了 。但我觉得你有点言不由衷,对吗?” “好吧,”四月叹一口气,“既然你问起来,我就给你讲讲。不过,你可不 要告诉九月。” “你说吧,”一月点点头,“我不告诉他。” “十年以前,”四月开始讲道,“我是在九月他们走了之后才到岛上来的。 岛上一位老人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当时九月见到的两位蓝眼人,一个叫阿朔,一 个叫阿望。他们是好朋友,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蓝眼人,但是彼此都不讲,所以他 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蓝眼人。然而,当九月指出岛上有蓝眼人以后,情况就不同了 。” “怎么不同?”一月问道。 “那天晚上,”四月接着说,“阿朔回到家,想起自己的朋友阿望。在她看 来阿望是唯一的蓝眼人,听了九月那句话以后,阿望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蓝眼 人了,所以他今天晚上就会自杀。想到再也见不到阿望了,阿朔非常难过。她整 整哭了一夜。” “等等,”一月感到有点懂了,“那阿望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对不对?” “不错,”四月说,“阿望回到家,心里想着阿朔。在他看来阿朔是唯一的 蓝眼人,听了九月那句话以后,阿朔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蓝眼人了,所以她今 天晚上就会自杀。所以这一夜,阿望也非常难过。” “这么说,他们两人都没有自杀。”一月松了口气。 “第二天,”四月接着说,“两人见了面,发现对方还活着,都很高兴。” “那不是挺好嘛,”一月说。 “可是这第二天晚上,”四月说,“阿朔回到家,又在想:为什么阿望昨晚 没有自杀呢?他们的宗教意识是根深蒂固的,一旦知道自己是蓝眼人,就一定会 自杀的。阿望之所以没有自杀,只能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蓝眼人。而这 就意味着阿望不会是唯一的蓝眼人。可是阿朔只见到阿望一位蓝眼人,唯一的解 释是阿朔本人也是蓝眼人。推断出这个结论后,阿朔别无选择,当夜就自杀了。” “哦——那,阿望怎么想呢?”一月已经知道答案会是什么,但她只有听四 月说出来才甘心。 “阿望回家以后,想法和阿朔完全相同。”四月接着说,“为什么阿朔昨晚 没有自杀呢?阿朔之所以没有自杀,只能是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蓝眼人。 而这就意味着阿朔不会是唯一的蓝眼人。可是阿望只见到阿朔一位蓝眼人,唯一 的解释是阿望本人也是蓝眼人。推断出这个结论后,阿望也别无选择,当夜也自 杀了。” 一月眼中流下泪来。 四月又说:“其他岛民安葬了阿朔和阿望,他们都非常难过。从此岛上再没 有蓝眼人了。后来,这些岛民不愿再住在这里,渐渐地都搬走了。”他看了看酣 睡的九月,“我不想把这些讲给九月听,是怕他觉得自己要对两位蓝眼人的死负 责。一方面,他那时不懂,不该负这个责任的;另一方面,人又不能复活,又何 必让他在心里背一辈子十字架。以后,除非他自己推断出来,你就不要跟他提起 这件事,好吗?这是为他好。” 一月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我知道。”她想了想又问:“假如当时蓝眼 人不是两个,而是三个,是不是就没事了?” 四月摇头说:“如果除了阿朔和阿望以外,还有第三个蓝眼人,那他们第二 天夜里都不会自杀。可是从这第三个蓝眼人的角度来看,只能见到阿朔和阿望两 位蓝眼人,那么他们应该在第二天夜里就推断出自己是蓝眼人而自杀。但是阿朔 和阿望第二天夜里没有自杀,只能说明这第三个人本人也是蓝眼人。同样的道理 ,阿朔和阿望两人也都会在第三天夜里推断出自己是蓝眼人而自杀。” 一月又想了想:“我懂了,好象有个规律。如果只有一位蓝眼人,他当晚就 会自杀;如果有两位蓝眼人,他们会在第二天晚上自杀;如果有三位蓝眼人,他 们会在第三天晚上自杀;……” “是的,”四月说,“若有一百位蓝眼人,集体自杀的日期也只不过推迟到 第一百天的夜里罢了。” 一月看着熟睡的九月,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文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都是虚构的,如果与任何活着 或死去的真人或真事有任何相同或相似之处,纯属巧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994年12月3日于橡树屯 (完) (寄自:wang@math.psu.edu) ※※※※※※※※※※※※※※※※※※※※※※※※※※※※※※※※※※※ 敬告读者:“美洲豹”因本期篇幅所限移至下期(第十四期),乞谅。 --《新语丝》编辑部启 ※※※※※※※※※※※※※※※※※※※※※※※※※※※※※※※※※※※ ※                                 ※ ※ 本期编辑:灰人                         ※ ※ 审稿:  嚎、浪人、方舟子、竹人、古平、散宜生、阿飞      ※ ※ 校对:  嚎                          ※ ※ 联系邮址:方舟子〔fangshim@student.msu.edu〕          ※ ※ 发行:  ACT(USENET News Group alt.chinese.text)     ※ ※ 存档:Please anonymous ftp the following sites for       ※ ※    GB Version: ftp.msi.umn.edu, pub/hchen/XYS        ※ ※    HZ Version: gopher sunrise.cc.mcgill.ca          ※ ※    PostScript: csrd.uiuc.edu, pub/zzhang/xys         ※ ※ Some back issues can be found on ftp.ifcss.org or cnd.org    ※ ※ 订阅:  订阅(停订) uuencode GB版,请寄一单行电子邮件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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