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 ———————————————— 第一只飘洋过海的大熊猫 唐锡阳   第一只飘洋过海的大熊猫名叫苏琳。把它带出中国的,既不是动 物学家,也不是动物园工作者,而是美国纽约一位35岁的服装设计师。 她名叫露丝·哈克纳斯。   她的丈夫威廉·哈克纳斯是一位动物学者和探险家,新婚刚两个 星期,就为寻找大熊猫而奔赴中国。   那是1936年2月,威廉到了中国以后,还没有进入大熊猫的产区, 便突然病死在上海。留在纽约的露丝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作出了 一个惊人的决定:继承丈夫的遗志,到中国去寻找大熊猫。她几乎是 单枪匹马,只雇用了一个在美国出生的中国猎人杨昆廷同行。杨当时 只有25岁,他的哥哥杨帝泽倒是经验丰富的远征队员,曾陪同罗斯福 的儿子在中国狩猎过动物。   9月26日,露丝和杨昆廷从上海乘小船,沿长江上溯,穿过岷江山 谷,进入了四川省汶川县的高山地带,开始了寻找大熊猫的艰苦历程。   他们经过一些还保留着城墙的城市和一些与世隔绝的村庄,晚上 歇宿在石头堆砌的客栈或是荒废的碉堡中。一路上气候变化很大,冷 的时候像冬天一样,热的时候如走沙漠。有时候还遇到兵匪的骚扰。 不管多么艰难困苦,露丝总是顽强地跟在向导后面。   11月9日,正当他们爬上一个海拔3000多米的险坡,穿越一片大雪 覆盖的竹林时,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和动物的叫声。他们爬过竹丛,来 到猎人射击的地方。杨昆廷心想一定是大熊猫遭到了伏击,迅速往前 奔去。露丝在她的书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我赶不上他,只是朦朦 胧胧中透过摇晃的树枝,看见他停在一棵枯树旁。从一个枯洞里传来 一种类似婴儿的啼叫声。我肯定冻得麻木了,当杨昆廷捧着一只温乎 乎、毛茸茸的小东西走过来的时候,我一动也没动。”当她把这个小 家伙抱在怀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西方流传了半个 多世纪,许多人正梦寐以求的神秘动物——一只大熊猫幼仔。   “它那黑白花的小圆球脑袋用鼻子磨蹭着我的上衣,忽然本能地 就找着了我的乳房。”当时这只大熊猫小崽还不到三磅重,出生也就 十多天,还没有睁开眼睛。他们为它取名为“苏琳”。露丝带着苏琳 迅速返回成都,乘飞机直奔上海。滞留在上海期间,露丝像母亲一样 照顾着苏琳,整天陪着它,晚上没有睡过好觉。特别是当苏琳生病的 时候,露丝常常在夜里去惊动儿科大夫。   后来由于朋友的帮助,露丝仅以两美元的“贿赂”,就登上了美 轮“麦金莱总统号”。她提着一只柳条编织的大筐,在海关登记表上 写着:“随身携带哈叭狗一只”,就这样混出了中国。   当露丝提着这个不时传出婴儿般叫声的柳筐,登上旧金山海岸的 时候,正是1936年圣诞节的前夕。美国人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来庆贺 这件意想不到的喜事。苏琳在热烈的鼓号声中,登上了美国的国土。 旅馆特为高山来的“贵宾”降低了室内的温度。纽约探险家俱乐部特 为苏琳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罗斯福总统的儿子西奥多看到活泼可爱的苏琳时,很动感情地说: “如果把这个小家伙当作我枪下的纪念品,那我宁愿拿自己的儿子来 代替。”他说这话,不知是出于一时的感慨,还是由于久远的忏悔。 因为8年前,他和兄弟克米特曾专程去中国狩猎大熊猫。他们猎杀的一 只雌性大熊猫被做成标本,现在还陈列在芝加哥自然历史博物馆。他 们首开了西方人亲手猎杀大熊猫的纪录,以后猎杀了大熊猫的还有德 国人谢弗(1931年)、美国人塞奇、谢尔登(1934年)、英国人布罗 克赫斯特(1935年)。至于通过高价收购或其他手段,利用中国人之 手猎杀和捕捉大熊猫的数目,那就多不胜数了。我们在列宁格勒、巴 黎、伦敦、纽约、华盛顿等博物馆看到许多大熊猫标本,就是这段历 史的见证。   1937年,苏琳被送到布鲁克菲尔德动物园,立即成为芝加哥的超 级明星。人们从四面八方来瞻仰这位熊猫“小姐”,最多的一天达4万 人。当年的参观人数打破了该园历史最高纪录。著名的盲人作家海伦 ·凯勒来到这里,看不见,也要亲手摸摸苏琳。苏琳的每一个滑稽逗 人的动作,都成了当时报纸和广播的新闻。遗憾的是苏琳只活了一岁 多,1938年4月1日死于肺炎。经解剖才发现,苏琳不是小姐,而是一 位公子。它也被制成标本,和罗斯福儿子打死的大熊猫一块儿陈列在 芝加哥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   中国青年报1999.12.9.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