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巴金：二十世纪中国最后一尊神像，二十一世纪中国第一尊神像 周方舟 中国人大抵是很喜欢造神的，我们造了大大小小的许多的神，大的有观音菩萨、 如来佛、文珠菩萨、密勒佛等等，小的有山神、土地神、灶神等等，各行各业还 有各行各业的神，开饭馆的供奉关公，据说青楼都供奉他们的神，只是是何方神 圣就没有去考究了。二十世纪中国政坛也供奉了不少神像，结果又都被造神者推 倒了，这说明中国人不仅擅长造神，也擅长毁神。中国文坛上也总想造出一个世 界级的文学大师的神像，好去冲刺诺贝尔文学奖，结果不仅得不到洋人的认可， 反而闹出许多个滑稽剧和笑话，蜀中无大将，廖化总还可以当一当先锋的，什么 “方脑壳”、贝拉等也要去冲刺诺贝尔文学奖，好感动得美国“主流社会”的洋 人老爷们以泪洗面并奔走相告，云云……顺便说一下，海内外的华人总喜欢谈论美 国“主流社会”，其实美国根本就没有什么“主流社会”和“次流社会”，若你 去问一个美国人什么是美国的“主流社会”，准会问的对方莫名其妙。一场闹剧 接一场闹剧，除了自报无耻和无知，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外，什么也说明不 了。唯一能说明的是中国目前还没有大师，更不要谈思想家了。 没有世界级的大师不要紧，可以造一个嘛。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极希望得到安宁 和安乐死的被认为国宝级的老人被乘着其100岁生日拉了出来，并被罩上耶稣基督 似的圣光。 “巴金—二十世纪中国的良心 　　一个大气磅礴，热情澎湃的书生，一个从未停止过对敌人攻击的精神战士。 从天堂到炼狱，再到重返人间，这个当代中国活得最痛苦最热情的老人，他的生 命与思想同在，与文学同在，更与良心同在。他的一生都在寻梦，他的一生都活 在激流中。是啊，激流中，他像一只巨擘，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 不看标题，我还以为是在读歌颂毛泽东的文章，想必毛泽东这个神也是这样一些 文人吹捧成的。二十世纪能代表中国人良心的，文人中前面还有鲁迅，武将中也 还有彭德怀，草民中有文革被割喉处死的张志新和六四中舍身挡坦克的无名英雄。 巴金恐怕还没有伟大到代表二十世纪中国人的良心。 “每年的十一月，记者都会有意无意地留心一下巴金的消息，只是想给自己一个 答案，一个当代中国人都应该知道的答案。” 记者写文章，最好也就代表一下你自己，何必把当代所有中国人都扯进去陪绑 呢？不信记者到街上随便去问一问，有多少人愿意知道这个所谓的“应该知道的 答案”。可能更多的是股民想知道股市何时会长这个“应该知道的答案”，下岗 工人想知道何时会找到工作这个“应该知道的答案”，被拆迁户想知道何时得到 补偿这个“应该知道的答案”，农民想知道何时减轻负担这个“应该知道的答 案”，失学孩子想知道何时能复学这个“应该知道的答案”等等等等许多“应该 知道的答案”。你有掌握媒体的能力，请不要强奸民意，这可违背了巴金老先生 讲真话的人品的。 “对于这百年中伴随着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三四代人来说，巴金存在的社会价值在 他百岁寿辰之际，则愈发平添了几分厚重，巴金在世间的每一天都在给予着后来 者以无穷的动力。” 给予“无穷的动力”这句文革中听出了耳茧子的话，在新世纪听起来真有“似曾 相识燕归来”的感觉。吹捧也要想点耳目一新的词呀，老是“无穷动力”呀， “力量源泉”呀，“思想武器”呀这些个老三篇，是不是太俗气了点。 “记者此行没有见到巴金老人，但那‘谢绝探访’的背后则恰恰意味着———我 们与巴金仍同在一个时代！” 看看这段文字，逻辑上就有很大的问题。“谢绝探访”恰恰意味着隔开了，怎么 会意味着“我们与巴金仍同在一个时代！”呢？记者大人也吹得太斜乎太怪哉了 吧，你对得起报社支付的上千元采访的机票钱吗？ “巴金晚年最为重要的作品《随想录》，在1978年12月开始动笔，历时八年完成 了150篇。合订结集的《随想录》出版后，在思想界和读书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它被誉为是一部‘讲真话的书’，巴金先生也因此被誉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 良心’。” 这又是一段逻辑混乱的话。首先“它被誉为是一部‘讲真话的书’”就是多余的， 书应该也应当讲真话，难道书应该讲假话吗？可能在中国许多书讲的是假话，所 以作者应当表述为“它被誉为是一部在中国‘讲真话的书’”。否则从字面来理 解似乎是，它被誉为是一部“讲真话的书”，那么其余的书就可能是讲假话的了。 另外，一个作者写了一本讲真话的书，也不能得出被誉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 良心”这一结论，它们之间没有逻辑关系。按此逻辑，中国许多作家没有被誉为 “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他们的书一定是讲了假话。相信许多中国作家都 写过讲真话的书，可并不能就得出他们都被誉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这 一结论。 “巴金：‘为大家活着。’ 主持人：但是关键是身边所有爱他的人都希望他活着，只要大家知道他还活着， 在我们身边，好像就会有一种很温暖的东西。似乎活着成了他的一个职责。 吴：但是我觉得不，我觉得他的作品的本身就已经在这儿了。如果他的心愿，他 愿意那样，我觉得应该让他走，他不应该为别人活着，巴金舅舅应该永远是属于 他自己的。” 文革中，一提起毛主席，大家也觉得挺温暖的，见到毛主席更不用说了，眼泪都 流出了，跟毛主席握过手那更是得了，一辈子别洗手了。巴金的外甥女倒是讲了 一句大实话：“他不应该为别人活着，巴金舅舅应该永远是属于他自己的。” “假、大、空”的话谁都会讲，生活中除了见过父母为子女活着以外，我还真没 有见到过一个“为大家活着”的高尚的人，即使毛泽东也不曾如此讲过。猜想 这本是巴金本人对家庭成员小范围内讲的一句家常话，却被无限放大到了整个 社会，去压迫别人的神经。我为什么需要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为我活着呀？说 得轻一点是差强人意，说得重一点是对每一个活着的人的智慧和生存能力的侮 辱。 “网络调查显示：9%的人没有读过巴金作品” 此数据一看就不真实。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最狂热时候，恐怕读毛选的人也不会 有如此高的百分比。只要简单地想一想中国的七亿农民，91%都读过的话，就有 六亿多，可想而知巴金的书销量一定是天文数字。实际上我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 身边的八个人，竟然无一人读过，八个人中，只有两个是厨子，其余都是博士硕 士，两个厨子甚至连巴金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可八个人都读过金庸的武打书。 所以“9%的人没有读过巴金作品”这个牛皮是不是吹得太“放卫星”了，并不 是巴金的书不好，而是离我们这个时代太远了，没有多少年轻人会去关心那个 时代的事。 “套用托尔斯泰评价卢梭的话‘十八世纪全世界的良心’来形容巴金先生，那是 一点没错的。” 这个牛皮是不是也吹得太“驾云”了。如果说巴金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也并无可 非议，可用他来代表“全世界的良心”是不是这个大山侃得也太神了点。拉丹若 知道要用巴金来代表他的良心，不策划炸天安门才怪。新千年时，爱因斯坦被选 为二十世纪风云人物，可也没有人吹捧这位巨人代表了二十世纪“全世界的良 心”。如此吹捧只能说明吹捧者的浅薄和无知，可笑的是这些人居然能控制中国 的媒体。 “他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典范，是中国的良知，是世纪的良知。” 作者说了上面一段话后，却写了与上述话相矛盾的一段： “1957年6月，巴金去北京参加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会议历时半个多 月。他一到北京‘就感觉到风向改变，严冬逼近，坐卧不安，不知怎样才好’。 正好此时，《文汇报》记者向他约稿，他‘当然一口答应，我正需要用这种表态 文章来保护自己’。巴金躲过了一场劫难，他也‘想多找机会表态’，因而写了 一些文章。这时的巴金丧失了自己，丧失了他一向主张的‘独立思考’和‘讲真 话’的勇气。 　　跟着别人说假话说得多了，巴金似乎渐渐不会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了，他跟着 别人高呼‘打倒巴金’，真心表示自己愿意让人彻底打倒，以便从头做起，重新 做人，死心塌地地做起‘奴隶’来了。 　　在那种特定的历史时期，坚持真理，不软弱不说假话的中国人可能不多，但 巴金老人并没有以此来原谅自己，他反省，他忏悔，他自我批判；为了几十年前 对路翎的批判，上世纪80年代他郑重写出《向路翎同志道歉》一文。” 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证明了的确“他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典范”，但不是中国的良 知，也不是世纪的良知。这也证明了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每个人对于造神运动的 追逐就象一个追逐屎的苍蝇，每个人也都是苍蝇繁衍出的蛆，也证明了启蒙之路 是多么艰难而遥远。巴金先生是伟大的，他的伟大在于在他有生之年他终于知道 了屎是臭的，不再追逐屎了，他开始了忏悔，他不再是苍蝇了，也不再是蛆了， 他已进化成了一个完全意义的人。而那些吹捧者和吹鼓手们则还象苍蝇和蛆追逐 屎一样去追逐造神和神像，因为他们内心实在太软弱了，只有靠造神来支撑。殊 不知在这个网络时代已是一个众神的黄昏的时代，网络和思想的力量轻易就可将 众神像推倒，如果说有什么可以代表二十一世纪的良心，互联网就代表了这个世 纪的良心，一切神话和谎言在互联网面前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所有引文均摘自2003/11/25的SOHU网站) (XYS200311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